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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尘埃落定

第五章 尘埃落定

阿尔多伦历505年,那时的魔兽禁域几乎覆盖了近一半的阿尔多伦大陆,而三百年后的魔兽禁域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的大小。在这几百年中,阿尔多伦大陆的三个国家都希望能向北拓展更多的国土面积,阿达玛帝国靠的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战士组成的拓疆队,米特兰德王国依托遗迹中挖掘出的古代战斗机器顺利地剿灭着魔兽,而维斯塔罗斯王国则是靠着禁忌的魔法,使只属于维斯塔罗斯王国的勇者降生。

于是在这年的冬天,一个婴儿在维斯塔罗斯王国西北部的小渔村出生了。

这个婴儿在父母的悉心照料下,一路健康地成长到12岁,之后因为拥有稀少的特殊魔法:增幅,以及全属性魔法的适性,被送去维斯塔罗斯最好的魔法学院——黎明尖塔。在那里,他度过了一生中最充实的六年,不仅每日努力研习魔法和剑术,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还在奥普提玛尔的地下城中找到了传说中的智慧披风。机缘巧合下,他结交了一位最喜欢打造装备的铁匠朋友,那是个彻底沉迷于防具制作的狂人。

在快要毕业的前一年,他与当地伯爵的女儿相爱,却因自己平民的身份无法经常与她相见。他总是待在黎明尖塔最高处的空中花园来回踱步,在这个与自己挚爱相遇的地方,等待着伯爵的女儿前来赴约,但不久后,他发现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他急需立下功劳提升自己的阶级,至少也要成为男爵。

于是他参军了,他自身强大的实力和智慧披风的协助,成功引起了国王的注意,国王准许他尝试使用一次圣剑,而在他接触到圣剑后,圣剑猛然发出耀眼的虹光。

“啊啊……没错,这位就是我们过去召唤出的勇者啊!”

国王流下了眼泪,能够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的人终于出现了!

就这样,他手持圣剑,披上智慧披风,身上穿着的是已经成名的铁匠朋友倾尽全力为他打造的漆黑铠甲,率领着王国的军队向北前进。

血雨腥风的十年恍如一日,勇者踩着大片大片的魔兽尸体,对上了拥有智慧的魔兽之王。圣剑发挥出了它应有的威力,在一番互相都赌上性命的对决后,勇者终于将魔兽之王砍至濒死。魔兽之王在死前用大量的祭品诅咒了勇者,连带着他身上的物品也遭受了诅咒。勇者本以为没有大碍,直到回程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无法自如地行动,智慧披风也总是给予一些奇怪的建议,或者干脆好长时间沉默不语。圣剑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友人送的铠甲也意外地生了锈,变得不合身。

勇者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但还是希望回到黎明尖塔的空中花园,再见自己的爱人一面,还有自己出生的小渔村,和父母好好道个别。可惜,长途跋涉的辛劳还是击垮了他,没能回到爱人和父母的身边,他就面朝故乡倒在了半路上。活下来的王国士兵悲痛万分地将他连带着装备就地埋葬,竖起了一座无名碑。

之后,勇者的父亲被授予男爵的身份,但家族在经历了一百多年后也衰落了。

……面对了过于长久的黑暗,勇者似乎恢复了些神智,从墓中努力钻了出来。他的圣剑被过路的史莱姆啃噬掉了,但因此拥有了服从意识及一部分圣剑能力的史莱姆愿意听从勇者的话陪在他身边,而原本的智慧披风现在变得有些话痨,总是耍些小聪明,那套漆黑铠甲也似乎附上了鬼魂,变成了名为活动铠甲的魔物。

“只能说是一团糟啊。”过去的勇者叹了口气,他能够记起来的事情不多,只有自己过去的勇者身份,其他的记忆都像是被浓雾围住一般,看不清也摸不着。墓碑上没有刻他的名字,四周也从原本荒芜的土地变得郁郁葱葱,让人感叹沧海桑田,人生多变。

没有身份证明,他没办法前往附近的城镇,只能暂居野外,靠狩猎为生。同是因为没有身份证明,他就算随着披风偷偷进了城镇也没人愿意让他打工。而要想办理身份证明,则需要缴纳大笔税金,因此智慧披风一直唠叨着要他去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积累一些资金。

好不容易靠在黑市贩卖偷来的物资赚得足够的税金,又因为没有担保人所以依旧无法给他提供身份证明,而他认识的人都不愿意给一位混迹黑市的家伙担保,这下他彻底明白了,是这个世界在拒绝他。

之后,他也算是想开了,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有钱赚或者能给予自己满足感,他就会去做。他会随意杀死素不相识的过路商人抢走货物,也会随手解救被拐走当奴隶的小孩。他会去比武大会上当一个无名冠军,也会帮助偶然结识的热心肠小伙追求爱情。

“笨蛋勇者,听说耀鸣飞龙最近一直守在巢穴里孵蛋啊,咱们要不要去把蛋偷了拿去卖掉?之前我有听到黑市里的人讨论,至少值五个龙纹币欸!”

“我是无所谓,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就去试试吧。”

“放心吧放心吧,咱偷东西和藏东西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

…………

耳边又响起耀鸣飞龙的嘶吼声,突然想起自己从墓中爬出来后经历过的事情的勇者握着史莱姆长剑,面对飞龙最强的焚天炽焰吐息,内心变得一阵轻松。

啊啊,就这样离开不是也挺好的嘛……反正早已是孤身一人了……

“笨蛋勇者!史莱姆撑不住了!咱可不想陪着你一起死啊!”披风气急败坏地从特殊空间中取出蛋,想以此要挟耀鸣飞龙收回吐息。但飞龙夹杂着悲鸣的嘶吼依旧响彻天空,甚至加大了吐息的力度,将勇者和披风也包裹住。

咔,咔啦……

或许是感受到了危险,蛋壳上出现了裂痕,新生的飞龙幼体虽然还未睁开眼,但求生本能已经使得它不停地啄着蛋壳。

“既然这样……”披风把自己的边角操控成钳子的形状,扼住小飞龙的脖颈,用力折断,连着蛋壳一起丢到地上,溅洒出一片血迹。

披风的这个举动让悲痛的耀鸣飞龙彻底发了疯,焚天炽焰吐息逐渐失控,似要把商道周围的所有人给卷入其中,甚至大有烧到塞维堡和维斯洛德的趋势。

“卡特!卢卡斯!快趴下——!”老布鲁离耀鸣飞龙最近,第一时间知道事情变得不对劲,但作为A级冒险者他却连自保都难。

“哈哈哈——咱要拉着你们所有人一起陪葬!”勇者和披风已经被烧得焦黑,可卢卡斯依旧能够听到披风那异常凄厉的笑声。

这下,所有人都会死……库罗,莫比乌斯,卡特,老布鲁……还有自己,全都会死。事情会变成这样完全是自己的责任,要是不去追那家伙就好了……

“呜,咳咳……卢卡斯,放心,事情还没发展到最糟的地步。”莫比乌斯一边躲着吐息一边跑到了卢卡斯的身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你看到了吗?那个女商人——”卢卡斯揉了揉被熏得有点痛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在耀鸣飞龙的焚天炽焰吐息之下,弱小的生命不应存在。可蒙面的旅行商人沐浴在吐息中却好似完全没事一般,她捡起了蛋壳中本应死去的小飞龙,用手轻轻抹了一下,原本的血迹就像是开玩笑一般消失了。随后,卢卡斯听见了小飞龙的尖锐叫声。

“唔……我这是……晕过去了吗?”在和勇者战斗时倒下的女骑士库罗不知何时也从地上坐起了身子,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位置,原本应有的骇人伤口也消失了。

“库罗前辈!”卢卡斯手脚并用跑到她身边,虽然他还是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但眼角却不自觉地流下眼泪。“呵,这还真是——命大啊。”卡特拄着地魔法做的手杖,艰难地支起身子,捡起掉在边上的双手斧。至于从勇者身上分离出去的活动铠甲,早已经被烧成了一堆废铁。

…………

小飞龙睁开了眼睛,扑棱了几下翅膀,稳稳当当地落在耀鸣飞龙的背上。冷静下来的耀鸣飞龙则是对蒙面女商人露出一副顺从的样子,用还算柔软的脖子蹭了蹭她的脸颊,叫了两声后便朝着巢的方向飞走了。

史莱姆长剑,活动铠甲,智慧披风都已经被飞龙的吐息烧尽,僵尸勇者也仅剩下胸部以上的半边身子。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勇者闭上眼睛,原本被浓雾包裹的记忆在临死前终于解封,他回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所爱之人。她那令人迷醉的样貌,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名字,无一不在为濒死的自己增添痛苦。

如果可以的话……

“是叫……卢卡斯吧。”勇者动了动僵硬的嘴唇,呼唤着正和莫比乌斯靠在复活的女骑士旁哭得不行的年轻冒险者。“你,你还想说什么吗?”卢卡斯连忙在手边找武器。

“不必……这么戒备,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我有一事想要托付给你……”

勇者沉默了一会儿。

“希望你能去黎明尖塔附近的领地,找到两三百年前死去的当地伯爵家女儿的墓碑,在边上为我也立一个小石碑,刻上我的名字——向山·袁。”勇者用手指摸索着在沾满尘土的地面写写画画,让卢卡斯能够看懂拼写方式:“那位伯爵女儿的名字,叫作拉碧雅。”

“……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件事?”卢卡斯看了眼勇者写下的名字,是三个他不认识的文字,或者说是符号。

“虽然之前我们是敌人,但我还是恳求你帮我这个忙,你一定觉得我很无耻吧……如果我还有什么能够当做报酬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出来……可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勇者的生命力正在消散,这时蒙面的旅行商人走了过来:“这份任务就由我来发布吧,报酬的话,已经提前预付了哦,就是之前倒在地上的那位女性的生命。”

“请,请问您是……?”卢卡斯想到之前这位女商人挥手间完成的如同神迹般的举动,立刻改成谦恭的语气。“我的名字是阿尔芙蒂斯,想要了解更多的话,就去问你身边这位吧~”蒙面女商人露出一丝笑意,但因为隔着面具所以卢卡斯没注意到。

“阿尔芙蒂斯?……阿尔芙蒂斯!”莫比乌斯似是想起了什么,第一次露出吃惊的表情。“诶,诶诶?莫比乌斯你认识她吗?”“是啊,卢卡斯,我认为我们应该接下这份任务,哪怕没有报酬。”莫比乌斯收起了自己难得一见的吃惊表情:“正好,塞维堡周边的世界之屏我也已经检修完成,是时候踏上旅程了。”

“既然这样,我也一起去。”库罗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表示自己的命就是预先支付的报酬,所以自己也应该去。

“老夫这一把老骨头也没心思到处旅游了,你们年轻人出去多涨点阅历也是好的。”老布鲁笑眯眯地看着卢卡斯和库罗。卡特则是遗憾地表示自己之后还有其他任务所以没办法一起去,至于是嫌弃没有报酬还是真的是个大忙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桑桑,尚尚员,唉,你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我们保证会帮你这个忙,你可以安心了。”既然有了两个旅伴,卢卡斯便对说话都困难的勇者做出了承诺。

“……是吗……我终于可以放心回到我的故乡了,谢谢你们……”勇者闭上了眼睛,阿尔芙蒂斯将他的遗体化作了泥土,融入地面。虽然之前是敌人,但大家还是为他祈祷来生的平安与幸福。

“总之,大家先回塞维堡好好休息一下吧!今晚的酒菜都由我请客!”卢卡斯等人和阿尔芙蒂斯道别后,一起边骑马边聊天(主要是听卡特吹嘘自己战斗时英勇的身姿)回到了冒险者公会。之前耀鸣飞龙袭来的事情似乎产生了不小的混乱,幸好老布鲁找了点理由圆了过去,但也让不少人当晚做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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